大安國小的部落格

學校氛圍中的性別現象

國立台北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王雅各

    在一般以性別為主要關懷的教育探討中，顯而易見的師資、教材、學程、教法和各種評量吸引了許多女性主義者，並且也有豐富和多元的研究成果。但在推動性別平等教育的企圖中，有些比較含蓄和婉約的教育面向在表面上並不像前述的題材那麼顯眼，卻實質上對在教育過程中的主體－學生－產生了深刻而不易改變的銘刻作用。具體的說，隱藏課程（hidden  curriculum）和教學環境（teaching  environment）所形成的學校氛圍（school  atmosphere）就是這種極為重要而含蓄的教育面向。

    在這篇文章中，我試圖從日常生活的實際觀察來談一談學校氛圍中的性別現象。藉著實際例子的描述和初步的分析，提出在教學環境和隱藏課程中的性別歧視現象。具體的說，在正式教育研究項目中，很容易被忽視的這兩個項目，事實上，有可能在模塑學生性別觀念（包括性別認同、性別分工、性別角色刻板印像等）上和其他主題具有相同的重要性。因此，針對學校氛圍所做的性別議題探究，構成了教育體系中性別批判必要且不可或缺的一環。

教室的空間設計

    在教學環境中，空間是相當重要的一個元素。不僅個體的學生是受限於空間設計的行動體，即使是基於良善意圖的教學活動，也有可能因為在空間設計上欠缺性別平等考量，以至於使預期的教學效果大打折扣。以最明顯的教室為例，許多教室中都有著黑板太高的缺陷。我自己並沒有寫黑板困難。但對於某些個子比較小的老師（和學生），如果要寫的內容很多，常有「望（黑板）上緣而興嘆」的感受。當然，基於生理差異，是有較多的女老師和女學生遭遇這一個困擾。造成黑板太高的最根本原因，其實是在我國的教室普遍都有「大班」的預期。在預期之下，教室空間幾乎都是六、七十位學生的容量所設計的。除此之外，幾乎所有的教室都有講台－這也是因應大班教學的設計產物。教室中的講台和運動場中的司令台一樣是日本軍國主義（和男性沙文主義）的遺毒。講台不僅造成穿高底鞋人上、下的不方便、增加了穿裙子的人被偷窺的風險、同時也使得原本就狹小的教室空間，成為一個完全排除殘障朋友們接受教育的有敵意環境。當我出國留學時，在課堂上所感受的第一個文化差異（文化震驚）就是國外的教室都不是為了大班設計的。雖然整體的面積較大。同時，沒有任何一間教室是有講台的。不論是黑板或白板，吊掛的高度（最上限）不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絕大多數的人都可以相當舒適，並以符合人體力學的方式書寫。或許有人會質疑是否我個人的經驗和當地中、小學的經驗有所不同；事實上，絕大多數美國中小學教育體系中的班級人數不超過三十個人。就此而言，落實教改聯盟所呼籲的小班小校主張，或許可以給我們很好的理由去拿掉講台和降低黑板的高度。

    其實在台灣教室中，黑板高度和講台的存在最大的害處是它製造了一個學生和老師的區隔（或甚至對立）的空間。不僅穿著和打扮上老師和學生有明顯的界限，就以授課的一般情形而言：老師站在講台上唸（四十年的）講義、抄（四十年的）黑板、背（四十年前他自己所撰寫的）書，而學生則相對的坐在下頭－中間通常是一大片的空白（虛無？）傳紙條、打瞌睡、抄筆記、聊天、看自己喜歡的書，或者神遊太虛。這種在我自己接受教育時的寫照，到了今天，其實並沒有太多、太大的改變（或許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學生們—至少在我的課程—不需要在上課時喊起立、敬禮和坐下了。）

    和黑板高度相關的是教室內其他設施的位置。除了男生會自然佔了比較大的空間和有利的位置之外，投影機、螢幕、電視（牆）通常會讓坐在後排的女生看不見（視線被阻礙）。有些教室只有一扇門，出入極不方便，而女生若遲到也比較不敢進教室。另外，對於視線比較沒有阻礙的教室，在教學進行中的女學生很容易被在外面喧嘩、吵鬧（或暴露）的男學生干擾。

校園內的公共空間

廁所在去年的社會運動中成了被熱烈討論的議題。包括學校在內的公廁，一直都是公共空間的設計者（多半是男性）缺乏平權意識的具體展現。女性如廁時間較長，不僅有著先天的生理基礎，更有著社會化和文化的因素。即使是大學中的女廁，都有著數量不足、不整潔、照明欠佳和有安全顧慮的缺點。譬如說，有些老舊大樓中的女廁排水不良，地板總是溼溼滑滑，增加了行走的因難。女性也常因衣著沒有口袋而必須攜帶皮包，在如廁時就沒有鉤子可以掛包包、雨傘或外套而窘態百出。另外，女性經常在衛生用品上有較大的使用量，但小型的垃圾桶經常是紙滿為患。大多數的婦女是基於環保（和不堵塞馬桶）的理念不把衛生用品投入馬桶中，因此必須忍受比較髒亂的廁所環境了。

其實上述的缺點是比較可以忍受的，再怎麼說它們只是造成了女性在使用上的不方便，但是公共空間廁所最大歧視女性的地方是在安全的層面上。學校中的廁所大多設在偏遠和邊陲的位置，通常是陰暗和遮蔽的。不論是白天和〈冬天的〉下午、黃昏，都是陰森、可怖的地方。距離也是大大地讓女學生打消上廁所念頭的因素。男學生常會取笑女學生結伴上廁所或不敢上廁所等現象，但他們不知道〈或無法體會〉的是，這些都是有基礎且真實的恐懼，也是公共空間歧視女性的鐵證。

女性不僅對廁所，在學校中其他的公共空間，如樓梯間、地下室、花園、停車場、儲藏室、實驗室和校區的居住地－女生宿舍－都有著安全的顧慮。以往國內各級學校對女生宿舍實施門禁是非常普遍的作法。。。。表面上看來校方是想要「保護」女學生，但實際上卻是對女學生做更全面的監控跟規馴訓。在經歷了多次的事故之後，有些學校的女生宿舍在這兩年爭取到了刷卡（或延後門禁時間）和改善安全系統，如增加校警巡邏和設立聯繫（通報）電話的措施，但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黑板、視覺設備、廁所、宿舍等的空間設計討論，並沒有窮盡教學環境中的性別議題。我們所要表達的主要論點，在於這些設施並沒有考慮到女性的需要。因此當女老師因為值夜晚歸而在地下室停車場被強姦殺害的時候，社會上的輿論(特別是在媒體中所呈現的)都認為應該免除女老師值夜的任務，或爭取經費以便讓保全公司來維護校區的夜間安全。但我認為真正需要做的是努力營造一個讓女老師可以安全守夜的工作環境。因此，觀念上的改變是教育工作者必須仔細思考的重要議題，這其中的林林總總也是我們以下要談「隱藏課程」中的各種議題。

性別比例

    首先就人數上來說，大學老師幾乎是一個「男人的世界」。就以通常被視為是「女性科系」的文學、社工、教育、新聞、傳播、圖書館(或社會學)、歷史等佔了一半(通是更多)。因此，所謂的「女性科系」實際上是指女學生比較多—而不是以女老師為主—的科系。當我們在課堂上看(聽)到男性的老師對女大學生說：「教妳們真沒意思，將來妳們沒有一個會繼續從事研究﹗」「不要考研究所了，妳們需要的是嫁人，找一張長期飯票！」「看妳們人這麼多。還是比不過男生！」的言語時，不難發現隱藏在這些男老師腦中的想法(意識型態)。

    姑且不論男老師性別歧視的言論，就以在系中女老師的稀少和處境，使得女學生想要找一個可以師法的「角色模型」(role model)都很果難。在去年婦女節台大門口，由女學生所辦的戶外教學，就有一位政治系的女學生說「我下課的時候看到「男」老師和「男」同學攀肩搭臂地在一起抽煙、聊天，我實在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不管我對課堂中的東西多麼解和有興趣，我知道我打不進「他們」的圈子」。不僅是像政治系這樣的「男性」科系，在前面所提到的「女性科系」中也不乏這樣的例子（唯一的例子可能是護理和家政）。

    上面的陳述好像在說參與高等教育的情形是男女不平均的，事實倒也不完全是如此。在大學中男女學生的比例相若，就老師而言也大概有三成左右的女性佔有率。但問題的重點是當我們仔細檢視高等教育的體制時，會發現越到金字塔的頂端女人越少。因此在碩士班層級的研究生，性別比例是一(女)比四(男)，博士班則是一(女)比九(男)。在老師方面，女性多半集中壓助教、講師和副教授中，而在系所主任和高級行政首長，則女性更是鳳毛麟角。

    就算我們在一個「女性科系」中看到各佔一半的老師性別比例，也很難和系中三或四(女)比一(男)的學生比例作一個聯結，更不要說佔多數的「男性科系」(如果有這個詞的話)和「中性科系」了。這種性別隔離和性別層化的現象存在於所有的社會體制中。再舉一個經濟學的例子：在一家一千人的工廠中，僅有五十位男性。檢查的結果所有的男性都在做董事長、總裁、工程師、主管、科長(和工頭)的位置上。而剩下來的女性中有九百四十位都在生產線上作女工。如果單純就人數和比率上來看，有些人可能會天真無邪的認為「女權高漲」了。

    教師或學生的性別比例只是隱藏課程中的一個因素，畢竟會在大學之後繼續深造的人是少數。因此，一般人會以大家正熟能詳的各種猜想來解釋為何最後總是男人得利。這些猜想本身是極有趣且非常值得深入探討的(可惜我們有篇幅的限制)，但除了數字之外，師生之間在課堂上的互動方式也有著明確的其他性別意涵而值得作一些分析。

師生互動

    在剛回國的時候，當我向學生說「師生關係事實上是一種權力的關係，它是一個雙重的壓迫，包括了老師對學生的和男人(老師)對女人(學生)的」。當時有些學生很不習慣聽我這麼說，但在之後許多的事例(男老師強暴女學生、男老師性騷擾女學生、男老師強姦男學生……)使得我現在根本需要和學生解釋師生關係中(男—女、異性戀—同性戀、階級、年齡、意識型態……)的權力本質。至於講台。我幾乎不站；點板，我只有在們紹人、專有名詞和到大綱時才會偶發的使用。雖然沒有正式的統計，但我在五十分鐘的一堂課中，在講台上、寫黑板(或者同時做這兩件事)的時間大多不會超過五分鐘。其他的時間呢？當然大部分時間我會講話(課) — 在學生的座位之間。同時我也有相當多的時間讓學生彼此對談、問學生問題以及要求學生站在講台上(用麥克風)發言。

    以最後一點而言，我有著極為深刻的感觸。我堅定的認為，台灣的教育最缺乏的是給學生發表想法和老師傾聽不同意見的機會。理論上許多大學老師在被問到：「大學教育的目標是什麼？」時，會不假思索的回答：「是一個培養獨立人格，建立思考、判斷力的全人教育。」但去他們的課堂上做的卻是摧毀、消滅、掩蓋、壓迫、扭曲、誤導和減少學生獨立思考和判斷力的事。我有時就是無法理解，到了大學竟然還是要抄筆記、要背誦、要有標準答案。有些老師要像放錄音帶、有些老師向提問題的學生說：「不懂不要問！」更有老師是漠不關心地把教書當成是一個「餬口」的工作，完全忽略了其它面相如教學相長或發覺學生潛能的教育功能。

    必須再次強調的是，在絕大多數的教室情境裡，是男老師對(女和男)學生。雖然不同性別的學生都受制於男老師，但在同學之間的相處，男生還是佔有優勢。因此，即使「父權不僅是男人對女人的壓迫，它也包括了年長的男人對年輕男人的壓迫」，而在面對女性時，男老師和男學生是沆瀣一氣的—因為在父權結構上，他們處在同樣的位置上，四個位置就是使得男老師會對女學生說前面那些話的原因；這個位置也是使男老師給予男學生較多訓練、學習和嘗試錯誤的機會。研究顯示多數老師對男學生有較高的期望，而男學生也在「自我實現的預言」下真的變成表現的比較優異。

    我通常會在課堂中明確的告訴學生我會給女生比較多表達自己的機會，一方面是對女學生在以往所受的冷落做象徵性的補償，另一方面是讓男生淺嚐「做女生」的滋味。我的目的是讓女生和男生都有逆轉傳統性別角色的機會，以便多少培養一些同理心和感同身受做一個異性的情形。

性別比例

首先就人數上來說，大學老師幾乎是一個「男人的世界」。就以通常被視為是「女性科系」的文學、工、育、聞傳播、書館〈或社會學〉、歷史等領域，男性老師至少占了一半〈通常是更多〉。因此，所謂的「女性科系」實際上是指女學生比較多─而不是以女老師為主─的科系。當我們在課程上看〈聽〉到男性的老師對女大學生說:「教妳們真沒意思，將來妳們沒有一個會繼續從事研究！」「不考研究所了，妳們需要的是嫁人，找一張長期飯票！」「妳們人這麼多還是比不過男生！」的言語時，不難發現在這些男老師腦中的想法（意識型態）。

姑且不論男老師性別歧視的言論，就以系中女老師的稀少和處境，使得女學生想要找一個可以師法的「角色模型」（role model）都很困難。在去年婦女節台大門口，由女學會所辦的戶外教學，就有一位政治系的女學生說：「我下課的時候看到『男』老師和『男』學生攀肩搭臂地走在一起抽煙、聊天，我實在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不管我對課堂中的東西多麼瞭解和有興趣，我知道我打不進『他們』圈子」。不僅是像政治系這樣的「男性」科系，在前面所提到的「女性科系」中也不這樣的例子（唯一的例外可能是護理和家政）。

上面的陳述好像在說參與高等教育的情形是男女不平均的，事實到也不完全是如此。在大學中男女學生的比例相若，就老師而言也大概有三成左右的女性佔有率.。但問題的重點是我們仔細檢視高等教育的體制時，會發現“越到今字塔的女人越少”。因此在碩士班則是一（女）比九（男）。在老師方面，女性多半集中在助教、講師和副教授中，而在系所主任和高級行政首長，則女性更是鳳毛麟角。

就算我們在一個「女性科系」中看到各佔一半的老師性別比例，也很難和系中三或四（女）比一（男）的學生比例作一個聯結，更不要說佔多數的「男性科系」（如果有這個詞的話）和「中性科系」了。這種性別隔離和性別階層化的現象存在於所有的社會體制中。在舉一個經濟學的例子：在一家一千人的工廠中，僅有五十位男性。檢查的結果是所有的男性都在做董事長、總裁、工程師、主管、科長（或工頭）的位置上。而剩下來的女性中有九百四十位都在生產線上作女工。如果單純就人數和比率上來看，有些人可能會天真無邪認為「女權高漲」了。

教師或學生的性別比例只是隱藏課程中的一個因素，畢竟會在大學之後繼續深造的人是少數。因此，一般人會以大家耳熟能詳的各種猜想來解釋為何總是男人得利。這些猜想本身是極有趣且非常值得深入探討的（可惜我們有篇幅的限制），除了數字之外，師生之間在課堂上的互動方式也有著明確的其他性別意涵而值得作一些分析。

師生互動

在剛回國的時後，當我向學生說「師生關係事實上是一種權力的關係，它是一個雙重的壓迫，包括了老師對學生的和男人（老師）對女人（學生）的」。當時有學生很不習慣聽我這麼說，但在之後許多的事例（男老師強暴女學生、男老師性騷擾女學生、男老師強姦男學生…...）使得我現在根本不需要和學生解釋師生關中（男－女、異性戀－同性戀、階級、年齡、意識型態…….）的權力本質。至於講台，我幾乎不站；黑板，我只有在介紹人、專有名詞和提到大綱時才會偶然的使用。雖然沒有正式的統計，但我在五十分鐘的一堂課中在講台上、寫黑板（或者同時做這兩件事）的時間大多不會超過五分鐘。其他的時間呢？當然大部份時間我會講話（課）－在學生的坐位之間。同時我也有相當多的時間讓學生彼此對談、問學生問題以及要求學生站在講台上（用麥克風）發言。

以最後一點而言，我有著極為深刻的感觸。我堅定的認為，台灣的教育最缺乏的是給學生發表想法和老師傾聽不同意見的機會。理論上許多大學老師在被問到：「大學教育的目標是什麼？」時，會不假思索的回答：「是一個培養獨立人格，建立思考、判斷力的全人教育。」但如果去他們的課堂上做最膚淺和表面的觀察，會發現這些老師在教室中所做的卻是摧毀、消滅、掩蓋、壓迫、扭曲、誤導和減少學生獨立思考和判斷力的事。我有時就是無法理解，到了大學竟然還是要抄筆記、要背誦、要有標準答案。有些老師像放錄音帶、有些老師向提問題的學生說：「不懂不要問！」要有老師是漠不關心地把教書當成是一個「餬口」的工作，完全忽略了其他面相如教學相長或發覺學生潛能的教育功能。

必須再次強調的是，在絕大多數的教室情境裡，是男老師對（女和男）學生。雖然不同性別的學生都受制於男老師，但在同學之間的相處，男生還是佔優勢。因此，即使「父權不僅是男人對女人的壓迫，它也包括了年長的男人對年輕男人的壓迫」，而在面對女人性時，男老師和男學生是沆瀣一氣的－因為在父權結構上，他們處在同樣的位置上。這個位置就是使得男老師會對女學生說前面那些話的原因；這個位置也是使男老師給予男學生較多訓練、學習和嘗試錯誤的機會。研究顯示多數老師對男學生有較高的期望，而在男學生也在「自我實現的預言」下真的變成表現的比較優異。

我通常會在課堂中明確的告訴學生我會給女生比較多表現達自己的機會，一方面是對女學生在以往所受的冷落做象徵性的補償，另一方面是讓男生淺嚐「做女生」的滋味。我的目的是讓女生和男生都有逆轉傳統性別角色的機會，以便多少培養一些同理心和感同身受做一個異性的情形。

性別刻板印象

    其實師生的互動不僅發生在課堂上之內，它也在學校的每個角落。除此之外，教室內外學生互動的內容和形式也是隱藏課程中的一部份。在心理學家針對兒童所做的研究發現，他/她們在極小（三～四歲）時就開始發展出不同的性別認同，而在之後的成長過程中，不同性別的兒童會玩性屬特指（gender  specific）的玩具、女生和女生玩，男生和男生玩。這些小朋友們除了在學校中有這種行為模式之外，也在日常生活中不斷地觀察、模仿和學習周遭的母親、父親、姊妹、兄弟。綜言之，性別認同、性別分工和性別角色刻板印象是從小就伴隨著我們在每一個日常生活中成長。

大學的校園中，雖然沒有明顯的「女生只和女生玩」和「男生只玩男生玩的玩具」，但學生們在互動的邏輯上其實並沒有和小學生有太大的差別。男生們總被認為是粗獷、理性、勇敢、不愛乾淨、大而化之，和大多在理、工、醫學院中；而女生好像就是顯得溫柔、感性、被動、注重整潔和細心－並且幾乎都在文學院和護理系。除了這些之外，一般人老是覺得女學生比較聽話、不常（敢）蹺課、筆記抄的比較好、在意自己的外貌。老師在要搬桌椅、電視和實驗器材的時候通常會找男生，但在擦黑板、倒茶拿粉筆的時候總會期望女生。

大學生在聊天和活動的時候幾乎都會期望（甚至是下意識的）某些性屬特指的行為。在三年前所做的一個研究中，我發現甚至在學生運動的社團中都有性別分工和性別角色刻板印象的情形存在，更不用說校園中的一般情形了。舉兩個例子：學生們在一起常聊到感情的事。（在我的經驗裡）一般人對學長－學妹的組合多視為理所當然並有極高的接受度；但是學姊－學弟的情形則不然。不僅接受程度低，若是女方非常外向、主動、積極，則常招致一些很奇怪的批評，甚至談論的人在用字上都莫名其妙的（如高射砲）。另外，一般女生極不願意和男生談被性騷擾的事，因為後者的反應通常都很不恰當。要嘛就是嘻皮笑臉的說：「被騷擾了，那表示妳長的還不錯，像我想被騷擾都沒機會呢！」有些人會進一步以一種讓苦主不快的方式詢問當時的情況（像不像二度受害？）或者就是說：「妳太敏感了，人家根本就不是……」總之，男生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沒有一種是女生期望或想要的。久而久之，女生們就知道不要和男生談這種事了。

總之，在常規性的日常活動中，女學生和男學生也在學校非正式的教育元素中學習和親身經驗所有有關的薰陶。從某些角度而言，名正言順的課堂之內的教學或許還沒有這些隱微、含蓄（subtle,implicit）的元素在模塑學生理念和行為的影響上大。畢竟，有關於性別的種種在表面上顯得那麼自然、應然和實然！沒有深入的思考和批判是很難找出他們的問題性（problematic）。另外，正式的教學元素是探討和評估的明確目標，若有不同的理念，學生總可以用各種不同的抗拒（和逃避），或甚至用一種玩遊戲（應付）的方式面對。但隱藏課程是無所不在的，人又是一種很容易耽溺於習慣的動物，因此在習焉不察的情形下，它可能是最不容易被打破的。

在這篇文章中，我們檢視了教學環境和隱藏課程中的性別現象。女性主義不把性別的種種視為理所當然，是一個二十世紀人類最大的發現。同時也對許多傳統的觀念形成了嚴厲的挑戰。以往我們所認為有關教育的種種好處，在女性意識的檢證下已經顯露出許多的問題－特別就性別的議題而言。雖然針對教育所做的性別探討也有著極為豐碩的成果，本文試圖在一個較不引人注目的領域中找出性別相關問題的線索，並以實例說明這種探討企圖的重要性。終極而言，我們認為現有的學校氛圍是歧視視女性的，若要全面的追求、落實性別平等，就必須對此一課題做更深入的探討和更全面的轉化。

資料來源：

http://www.ptvs.kl.edu.tw/department/counseling/%E4%B9%9D%E5%8D%81%E5%B9%B4%E5%85%A9%E6%80%A7%E5%B9%B3%E7%AD%89%E6%95%99%E8%82%B2%E7%A0%94%E8%A8%8E%E6%9C%83/2%E5%AD%B8%E6%A0%A1%E6%B0%9B%E5%9C%8D%E4%B8%AD%E7%9A%84%E6%80%A7%E5%88%A5%E7%8F%BE%E8%B1%A1.doc